2020年9月8日晚21点52分,上午刚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荣获全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先进个人,并受到中央领导接见的山东省滨州市人民医院主任医师、重症医学科主任欧阳修河悄悄回到家,他的归来,医院不知道,家里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。因为急于了解他的归程,好有的放矢的安排好媒体采访事宜,我一个电话,正巧赶上他在医院家属院下车。
“下午五点半就坐高铁到济南了,向省带队的领导汇报得到允许后,我没有犹豫,出站打了一辆车就回滨州了。我已进京4天,实在放心不下ICU的患者,特别是几个危重患者。科里也有好多事急待我回去处理。这些天,我对组织上给我个人的莫大荣誉深感愧疚。一切都已过去,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准时到科里上班,我只有以加倍的努力去回报党和人民。”
放下电话,我的双眼模糊了。这就是真真切切的欧阳修河,思想、境界、人格、医德……所有他身上的宝贵气质,都满满的在电话里回荡。
我下定决心,推掉明天上午所有安排,去记录他载誉归来的第一个上午。
2020年9月9日早上7点15分,当城市刚从睡梦中苏醒,山东省滨州市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(ICU)的病房里已经忙碌起来。
一踏进ICU病房,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闯入了我的眼帘——欧阳修河,这位刚从北京载誉归来的白衣战士,红遍滨州的网红医生已默默地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战斗阵地。如他所愿,由于都不知道他的归来,没有鲜花、没有欢呼、没有掌声,除了ICU病房同事们的热情拥抱之外,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、平静,仿佛他从医37年来的某一天。
离正常交接班还有45分钟,这段时间是欧阳修河的“补课”时间,他要把进京4天所落下的功课全部补上。
逐个询问、逐床了解,不放过任何患者的病情发展变化细节,45分钟,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当班医生护士。
早八点,ICU病房,正常的交接班晨会开始了
“大爷,还认得我吗?我是欧阳,我回来了!”
“回来啦?好啊!你回来我就踏实了!”
在另一张病床前,欧阳修河一如既往的唠叨着,与前面不同的是,躺在病床上的患者丝毫没有反应,甚至连眼都没睁一下。身旁的一位医生悄悄告诉我:“植物人,已经好几个月了。”我吃惊的瞪大了双眼:“欧阳主任不知道?” “怎能会不知道?他对患者的情况比科里任何一位医生护士都熟悉。”看到我疑惑的样子,欧阳修河对我说:“我坚信他能听到!”
“什么时候走的?”在一张空病床前,欧阳修河低沉着声音问身边的医生。“前天夜里”。医生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,怯怯地回答道。欧阳修河沉默了好一会,其实他心里有数,这几天,他最担心的就是这张床上的患者。他又问:“抢救有没有技术失误?等会把病历拿给我,我要好好看一下。”接着又问:“患者家属有什么反应?安抚好了没有?”医生回答道:“家属很感激,他们说从半年前老人一进咱们病房时就做好了思想准备,感谢我们让老人晚走了半年。”
欧阳修河严肃地对身边的医护说:“习总书记在昨天的会议上说:为了保护人民生命安全,我们什么都可以豁得出来!作为我们医生护士,对待危重患者,也要什么都豁得出来,尽我们最大努力,多挽留一天是一天,多挽留一分钟是一分钟。让患者走的安详、无痛苦,让家属宽慰,这是我们医者对于一名患者最后的职责。”
欧阳修河边对一位患者进行康复推拿边对我说:“你知道吗?我可是中医科班出身,是中医转西医,中西结合的,这么多年,中医我一直没放下,要说推拿,这帮年轻人还真得管我叫一声师傅。”
这位患者是一位十四岁的女孩子,也是病房里欧阳修河最最心疼的。同科里小护士们一样,她也管欧阳修河叫“欧阳大大”。他边仔细的为她检查,边慈父般的和她聊着,几天面容阴沉的孩子,此时绽开了满脸的笑容。
欧阳修河要来孩子最新拍的片子,与其他医生仔细看着,一起寻找下一步的最佳治疗方案。“一看到她,就让我想起自己的孩子,我这个病房,真不该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进来的。”他对我低声说。我也有个女儿,我深深懂得他此时的心情。
不知不觉中,已是中午11点50分,近四个小时的时间,欧阳修河就这样一停不停的忙碌着,没喝一口水,也没去过一趟厕所。听身边的医生说,这是他的常态,只要在班上,每天都这样。
中午十二点,我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滨州市人民医院ICU病房,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回头一望,一个斗大鲜红的福字映入我的眼帘,此情此景令我思绪万千,内心久久不能平静……